見山不是山

呂玉貞

我曾花了好長一段時間認真投入信仰培育的工作，從中學生到成人慕道班，從夫妻甜蜜週末營到平信徒訓練班，紮紮實實的忙了幾十年，其間也完成了一套自編的慕道班教材，不只自己用，還開班授課教人用，我樂在其中。因為我所有的養成，目的只有一個，那就是：福傳。可以學以致用，又有舞台可任我揮灑，那絕對是人生樂事。

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，我開始這樣自問：我所傳遞的是真實的天主嗎？這是一個不知從那裡冒出來的問題。關於要理講授，我自認為夠謹慎，我所接受的培育都要求我要與教會合一，要緊緊聯合於教宗、主教的教導，不容有絲毫相背於聖教會的思想與言論。我所編的任何慕道教材，一定先讓教區主教看過。所以，我的問題不是宣講內容或完整與否的問題，而是我自己越來越感悟到天主的無限超越性，在宣講的過程中，我同時也感悟到，天主是那麼大、那麼純，我怎能詳述？天主是那麼大，我怎能說我所宣講的就是那個天主？

這為我日漸成為一個吊詭的問題，一方面我該講的時候還是照講，但另一方面，我卻也自我控訴「不只是這樣」甚至是「也許根本就不是這樣」，但卻不知到底是怎樣。是聖保祿說的：「眼所未見，耳所未聞，人心所未想到的。」我何德何能去宣講這位凌駕萬有的天主？

在聖十字若望的「登山圖」中有二行很醒目的字，不斷重覆「不是這個．不是那個」的字眼，真的是如此。十字若望指的是神修旅程中的剝裸，我則是在宣講時撞到牆了。

後來，我又在《聖十字若望的靈歌》看到這段文字：「一個靈魂，在今生，無論擁有對天主多麼崇高的通傳和親臨，對天主的認識多麼高超和卓絕，本質上，這些都不是天主，也和天主無關。」（靈歌1.3）雖然我的理解和他的教導不可同日而語，但從我狹隘的角度，真是刻骨銘心的深覺同感。

國人有「見山是山，見山不是山，見山又是山。」的徹悟過程，我現在是在「見山不是山」的階段，感謝天主，就在這個階段，我在聖十字若望的《攀登加爾默羅山》書中看到這段文字：「天主會給舊人換上新衣服，賦予新的認知，在天主內，對天主具有新的認識，除掉舊人的認識方式，在天主內穿上新的愛主之情，．．．．」我雖然尚未在這個階段，但至少有聖師保證，告訴我：天主會協助我度過。這就是教會對其子民的衛護，透過聖師的經驗與教導，讓旅程中的天主兒女放心前行。

經上說「事事有定時」，真是如此。早年透過宣講，我一遍又一遍的收集、準備、整合要理資料，並將結果呈現給需要的人。其間最直接受益的，其實是我自己。透過宣講，我讓自己悠遊於信仰中，也讓自己留置於一個安全的信仰氛圍中。目前，是我極需高人指點的時候，所以有來自天上人間的協助，真是感謝天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