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神秘經驗與思辨

馬里旦研讀十字若望的思想，對神秘經驗的單純定義是：「指稱一種對天主深邃精湛性的體驗認知。」或者更好說：「它指的是一種對天主神性事件的熱情體驗與認知的意義。」[1]馬里旦相信，由於生活順序的調整與改變，這種「悔改與皈依」一念之間的認知，常常能引導人的靈魂或心神，在自己的內心深處，體驗到神性的接觸，並感覺到天主生命的存在。

一、人類文明歷史的三種智慧

在人間「科學、社會、人文」的知識分類中，馬里旦按其層級區分為三種智慧：形上知識，神學知識，啟示知識。

1、形上的智慧是純理智或純自然界的科學，從可見事物中找到最後的原理原則，可以達到對神明存在的推理認知，可以獲知必有第一原因和動因，就是自然的創造者，從存有的探究和因果律的方法，上推到神是一切存有的第一因和根源。[2]

由於創造者與受造者有一些相類的超越完美，形上學根據有限事物不完美的型態，把握並領略了神的實在性而把它推到極點，超越我們一切觀念而存在於無限者不可理解的單純性中，因此人有自然企向，不斷提升並向無限開放，這對我們如同一種誘因、繩索，牽引我們走向更高的意境，從思辨知識與倫理觀點來看，人性的智力有朝向人事之外者的超越特性，因為封閉的心態是沒有出路的。[3]

2、神學知識根據理性的方式發展，與形上自然的推理不同，其中加上啟示寶庫內的真理，紮根在信仰中的真理有它自己的光明，是信仰光照後的理智光明，神學知識的確定性就遠遠超過形上學了。

神學智慧以神的本質與內在生命的對象，是我們理智達不到的奧秘，無法用類比法去研究，而是要探究祂所佔有的絕對點，神性之為神性的特徵，[4]因此，神學是有系統的思辨，也必須在生活上實踐的，在整合性中表顯出其統一的超越特點。[5]

3、信仰是超理智超自然的德行，得自啟示者的真理，正如十字若望所說，信仰是銀色外衣，我的理智藉其可以接觸到神明實在性的純金。啟示使用人類的語言和記號，讓我們去理解神本質的信仰，天主自己藉著降生成人的聖子，把三位一體的奧蹟完全通傳給我們，「天主是愛」的信仰，充溢的光明更勝於類比觀念、更神秘和超自然，理智無法看見的，信仰有其不足之處，必須在聖神七恩的推動下才能完成，要以聖神的嘆息來完成，在啟示知識上，「明達與智慧」能對人類理性發揮特殊的效力。[6]

三種智慧都向上為追本溯源，探索萬事萬物的原理原則，不單為在物理層次的格物致知，更是提升心靈，進而「贊天地之化育，與天地參」形上原理的意境，向下則為彰顯人性的尊嚴、靈性的開拓展望，進到生命的圓融與天地的合一。

二、推動世人進到成聖境界的聖寵

馬里旦提出的問題是：我們如何能分受神性而可以成為神呢？一個有限的主體如何能接受神的通傳，分受無限者的天性呢？（參閱：伯多祿後書一章4節）教會信裡的教導告訴我們：以靈魂的精神層次，按其秩序可以無限超越化的，我們對神性的分受不是本質上佔有神性，而是以對象的方式，靈魂可以被推舉到以神本身為智慧與愛情的對象中，如同神愛自己一樣，但人性力量無法達到這種境界。[7]

動物都憑本能生活，人卻由於「理性思考」和「天主恩寵」兩大特徵，已經改變生命的架構，不再是自然人而轉成「精神人」，在成長的歷程中，意識到奧林匹克運動會「更快、更高、更遠」的努力目標，因此，「理性和精神」帶領人的本性自我超越朝無限開放，不斷自我提升朝向更高的意境。

使人成聖的聖寵有超自然力量的內在特質，是安放在我們內心的種子，馬里旦說，這種子的工作使我們看到天主，這是愛情的第一恩賜，是一個自給的恩賜和新的精神性，安置在我們靈魂深處，他有權要求看到神如同祂自己一樣；在現世上只有信仰能做看見神的補充者，人被更新的本性要與愛德在一起，也是為了愛德而成為不可分離的特徵，在我們內心發展成神恩灌注的倫理德行組織，建立起未來天上的住所。[8]

馬里旦說，我們已有清晰的概念，區分自然與超自然的境界，因而分受神的本性不是喻意的或情理上的，而是物理的和本體上的實在性，最積極而有效的。信仰上最重要的問題是人徹底的改變，信仰把我們變成了真實的天主兒女，使我們生活在天主的永恆生命中，這生活秩序紮根在人格的最深處，即在人的道德與意志自由行動上，這種只有神體才有的行動並不屬於這個世界，一個聖寵的利益比整個宇宙的利益大的多。[9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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